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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梦中忆起故乡的老街。
窄窄的街道,一般都是青石板的。常年的步履磨擦,使得那些石头冒出圆润的光泽来。
街道的两边,是一些小小的店铺。大凡是杂货铺,铁铺,里面买一些各色各样的刀具。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妇女开的布料店。除了街上时兴的布料以外,还零售一些丝织锦被。常常看到做母亲的带着将要出阁的女儿去挑选锦被。
下午二三点钟的光景,整条街道都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黑黑的阴影中,那些艳丽的锦被在木质的柜台上铺开,大红,宝蓝,玫红。在这样的背景中发出异样的光芒。一双粗糙的手抚过凉滑的锦被,艳丽的牡丹花,显意着花开富贵。一声叹息,跌落在这个阴影里,那粗糙的手挑起了锦被的丝线。抚了良久,不舍得放下。
母女走了之后,一切又沉寂下来,店家掩着口打了个哈欠,在幽深的巷子口,仿佛也有个慵懒的回音在响着。
晨光一件件地扒去了黑暗的外衣。天空这时是个淡蓝色的容器。许多的物件从那个蓝色的容器中跳脱出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会听到一声声细微的悦耳的声音。木质的窗子,都有枢轴的。那一双双素手轻轻推开时,那声音如同美妙的丝竹声。一张灵秀的脸蛋儿从窗子后面探出来,一刹那间,整条街也变得明亮起来。熟练地搭上竹竿,把一些衣物晾晒起来。
阳光一寸寸地移过来,用梧油刷过的木板楼也不再显得那么黑黝了。这时,街对面的窗子也打开了,两家的媳妇谈笑着,彼此的距离,伸个手就能接触到。
其实最美的,还是小镇的春天。
油菜花,是不可缺失的点缀。纷繁地挤成一片片。如江南女子头上那块艳丽的方巾。沟壑边,小路旁。有单开的几枝,那也仿佛是油画时溅落的汁点。
除了嗡嗡的蜜蜂,最多是那种粉白的小蝴蝶。一群群,一簇簇。在金黄的花海中翩跹。倘若盯着看久了,你会怀疑,这蝴蝶与花,到底谁是谁的前身?
四野,纤陌若织。红花草和远处天边的蔚蓝遥遥呼应。青涩而温暖的气息,在空气中穿来穿去。
桃花也爬上了枝头,衬着青葱的麦田,象一个纯朴的村姑,对你笑呀笑呀。这时,你的心就会变得也纯洁起来。田埂上,都是草或藤,都疯长着。或许莺飞草长的词就是这么来的。
记忆中,学校总会在那个时候组织春游,偶尔会下点零星的雨。天空中飘着蒙蒙的花霰,那丝丝的小雨从薄薄的云烟中洒下来。
记得吴家的大哥哥,牵着那个羞涩的女孩子的手。一起在春光中走着,多么的闲适的惬意。我以为他们会一直走过四季。我也会如此,有这样一个美妙的场景。
时光荏冉。母亲也没有去那个店里为我选一床锦被。只是随着汽车送了一段又一段。隔着淡黄色的背景, 回首相望,她已默默地转身。那些摇曳的春花,栽入了心里,栽入了静静的时光。
如今在笔下回忆的时候,我发现,我总是能把一些美好的时光给辜负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7 0:11:07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