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些年视力有些下降了,估计是用眼过度及休息不够的原因,这让一直以视力自豪的我倍感惊恐,担心某年某日拉下帷幕,将生命余下的戏剧在无底的黑暗中上演,于是开始时时提醒自己:注意少看书,少看电脑,少看影碟,少看美女……。不过有些东西终究只是一种主观愿望,能不能真的实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无法看到自己动态的眼眸,但是我知道有一双这样的眼眸是我追求与渴望的,它应该是平静而温暖,宽广而厚重,深邃而从容。曾经在求偶的年纪幻想着未来的妻子有这样一双眼睛,而如今则更多的想自己拥有这样的眼神。
有的时候真是奇怪,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会令我感到亲切或者说愤怒,而另外的时候则是令我遐想,难以忘却令我从懵懂中醒悟的女子满含春情的眼神,也无法忘记父母责备或者赞许的眼神,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拥有什么样的眼神,或许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只能在渐行渐远的岁月中,从他人之语或者眼神中得到一些散碎的片段和告示。不过这个问题如今也不再如往昔般急切,或者说我已经放弃了追求答案的问询,也可以说自己度过了对自我看重的年纪,而重归儿时对他物的好奇要远胜自身般活在人世。
这时我看见了诸多风景,远处的,眼下的,他人的,自己的,人世的,世界的。这一路的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前一阶段还是丑陋不堪的画面竟然在童真与平淡中化为活泼自在的壮阔,刚才还觉得不可忍的卑鄙无耻竟然也成为再自然不过的物竟天择。突然才发现,这种种的“妥协”中,自己也经放低了自己,而将目光聚焦于灿烂星辰。
曾闭目冥思,试图用纯粹的思辨来告诫自己不要被种种的画面与光影所迷惑,但是试过之后才发现,要真正做到这点竟然是如此之难,我无法在面对美色时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巍然不动,除非加上一个愤怒的理由,也怀疑面对冒犯自己尊严的行为时心静如水,这时不考虑有任何的功力之心……,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太过于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的原因吧,每当看着那些衣不敝体的孩童时,自己还算体面的衣饰令我觉得不公平,每当看到有的人在垃圾桶里搜寻着食物时,我为自己的挑食感到可耻,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在运转。短暂的刺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麻木及熟识无睹。我寻思着:是该怀疑视觉的时候了。虽然它令我极大地满足了自我的存在,但是它终究不能超越居于灵魂最高位置的自我存在。这个自我正用平静而温暖、宽广而厚重、深邃而从容的眼神在向我微笑,自己从心底渴望拥有那样的眼神。
对着镜子里自己的眸子久久地注视着,镜子与瞳孔的相互影射使我陷入了无休止的分辨中,一时间仿佛走入了迷宫般寻找着真正属于自己的眼眸,无法顾及到自己的眼眸究竟是属于温暖还是冰冷,是深邃还是浅薄,是宽广还是狭隘,是厚重还是轻浮,使从容还是急迫。我终于明白了被视觉欺骗了太久太久,以致我忘记了自身对温暖、从容、深邃、宽广及厚重的拥有。同样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于凝眸注视别人的瞳孔时,看来努力地用眼睛搜寻着答案时,答案就迷失在这无尽的搜索中,更何况在比镜子更加变换莫测的眼眸的反馈下。
于是抬头仰望星辰,那散发着冷色调的寒光,不带丝毫的情感,用远比人的眼神更为冷酷的亘古恒远来回应着我的搜寻,接受着我充满情感与感慨的目光,用沉默的闪烁来昭示我的存在,他人的存在,世界的存在。漆黑的夜空也因此变得浩瀚无垠而诗意万千。
虽然如万丈雄焰般的烈日曾是我的梦想,而独大于夜空的皓月也是我的情怀,但终究远非那更为久远的星辰令我向往,特别是当我知道了它正以一种貌似微小的闪烁来述说更为壮阔的宇宙时,才知道为居于灵魂深处至高无上的“我”赋予这样的眼神。如此,现实中真实存在的眼神也变得有所依存,当然自己也更加忘记了真实的眸子的状态。
虽然常常可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蓝蓝的天,但是我依然还是希望多能在夜里仰望着星辰,如此一来此刻专注电脑屏幕的眼眸又多了一些色彩,或许是欲望,或许是苛求,但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这样的眼神在真实的世界中一定时时散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