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无限集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夜深无睡意，无聊看闲书，重拾旧诗词，方惊今昔殊。

      

 

 

     记得曾经在书店看见周邦彦的词集，略微翻看了些许，便欲购买，只是突然间心里想起此人之“人品”不堪，乃转身离去。回去之后悔意顿生，待第二日再去，已是书架空空如也，自此立意，唯问本心，勿视他意。或许，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即是如此吧。

 

 

     恍惚间忆起叶嘉莹对李商隐之推崇，论其诗，竟有上下千年前三之盛赞。曾对其此番观论不以为然，似乎只因李商隐之超然与她之女性色彩相溶相印之缘由吧。李商隐有诗云：只是当时已惘然，不知何故就我读来却是总不及纳兰之“当时只道是寻常”来得寻常。若说惘然还有懵懂，则寻常则是熟视无睹，或许本无高下之分，究竟或许乃是叶之审美与我之审美之分吧。

 

 

 

     如此一切法相皆我相，人相，众生相是懵懂，为寻常，感悟不及即是懵懂亦寻常，待到曾经沧海却是寻常而难懵懂矣。又及道家之天地不仁，该死不活，一时释然。

 

 

 

     

      当时只道是寻常？当时不过是寻常。

 

 

 

 

     

 

      注:久不看诗词，原句本为：当时只道是寻常，被记成了只道当时是寻常，后有友指出，本想既然错了就由之吧，可又一想这样的态度实在不好，改之。又，细细回忆总觉得哪里不对，对于李商隐是否位列叶嘉莹之前三之评，实在记不太清了，又好像是陶潜，拔开书堆去寻原出，无奈寻了半天依旧不得，只得兴叹。

      

 

 

 

      

 

 

 

 

 

       

 

       

 

 

昔情难追

 

 

陈勋奇

 

 

 

 

 

 

 

 

放下

 

 

 

 

 

      曾有旧日一同事论事之中，甚是激愤地说：千万别和女人共事，当时只奇怪他为何如此激愤，并不放于心上，甚至还开导他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一直记得他激愤的样子和被我劝说之后张嘴无言的样子，从未往心里，不过也难怪，不居其中，难解三味。

 

 

 

      刚到新的部门时，便是出差培训。不想上课，便编了一个生病的理由而在房间里睡觉，不料片刻便听见有敲门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同前去科室里的女同事，头发湿漉漉的，正在不解中，她拿出一盒药对我说：你吃吧，我到校门口去买的……当时既是惊讶又是感动，感谢不已。我与她并非深交，也非旧识，如此礼重除了让我觉得感动之外，还有深深的不解。怀着这份感激，在以后的工作中大都将就她，哪怕有许多就自己难以忍受的低效和虚伪都一并忍了下来，然而随着之相处久了以后，才发现她并非只仅对自己，似乎对所有之人都是如此，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时常凭着和领导的关系好的资本，动不动就以领导之名安排别人做这做那以便推托工作的把戏，而且在与人交谈之中脸色变换之快及我难以理解毫无头绪的工作方法及满口官腔的口吻……于是最初的那点感激也随之消散，直至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丝毫不再碍于面子喝斥了她几句，没想到把她吼哭了……在面对对领导的劝慰之时，便直言不讳道：我无法认同她的工作方式及效率，如果是让我与她搭档干活，我很难保证我会有好脾气。不过总是过不了大男子主义这一关，板着脸向其道歉，云：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语气太重，对不住了。当然这样的道歉完全没有丝毫的真诚。

 

 

 

      此后，该女见我便不再热情如昨，即便是见我板着脸，却依旧跟着领导亲切地称呼漠漠，当时那个别扭实在是难以言表，但又实在无话可说。只是在心里想如果她是男人那该多好，有啥直说，不高兴对吼，即便话再难听甚至打假，就事论事，过了就算，总好过这样有力使不出，打在棉花上难受得紧。后来得知此女其实生活之中也是诸多不易，离异不说，孩子又有残疾……总有些时候总是不得劲，觉得自己如此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也自问为啥自己就总是忍不下她的那些“缺点”？效率低，可以沟通，不懂装懂可以直说，为人玲珑的又不是她一个，好事者更是随处可见。自己如此又是为何呢？自己一大老爷们如此并不好。后来如此琢磨着去，才发现自己的问题不少，譬如对儿子云：男人要凶到外面去凶，别对家里人凶；又，要儿子这般，那般，学这样，学那样，从头到尾自己也太过于强持……至于对于作为同事的女子似乎也被我抹去了性别一并成了外人。但为何自己要把那些不喜只女子当成家里人？难道仅仅她们是女子？即便思过之后，依然还是断然否定了此种大男子主义的极端。让可以，但并不表示俺就得非要忍受乃至讨好。那么如何是好呢？

 

 

 

      也许仅仅是因为那最初的感激吧，也或许是心中的大男子主义吧，更或许是厌恶弯弯绕绕的演示和修饰……反正导致了自己的不喜被压缩然后爆发，为啥不选择一种稳定的方式呢？

 

 

      径直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对于以前我的粗暴，我向你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也想表达我对自己和你的看法。我不是一个喜欢讨好女人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并不容易接近的人，但我并不是一个不好沟通之人，只是我难以忍受那种弯来拐去的交流。所以你的热情和亲切对我来说令我感到非常不自在，同时你在工作中的处理方式就我个人看来效率低下的，如果工作只是你一个人去干，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很难容忍因为你的方式浪费我的精力和时间，说实话你这是对我的极度不尊重。我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你能考虑到我的方式和感受，而且仅限于工作。我想或许我的方式也是你十分不喜欢的，但我只能对你说我从来不拒绝任何的批评，相反我很欢迎，但前提是真诚的，是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带有某种虚伪的维系及功利性目的的。

     

 

 

 

 

 

 

          

 

 

 

 

 

 

 

 

泪

 

 

 

 

 

     喝下第一口烈酒时，完全没有去顾及两天一夜几乎点滴未进的肠胃，考虑得更多是借助酒劲来宣泄汹涌如潮的疲惫和沉郁。这让我想起去西安的路上，如山的疲惫令自己心力交瘁，一首《千千阙歌》中，不禁抑制不住地迎着风泪流满面。透过朦胧的睫毛，看着荒凉的甘肃的山峦，一时间不知己之所在，所往，倒是经过抑制的呼吸给喉咙带了阵阵的蠕动牵扯起了久违的心痛，于是又无声地笑了起来。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还一边想着。

 

 

 

     想起了很多年前，借着酒劲极为不解地质问飞的情景：“你不喜欢她？还是她不喜欢你？人家都千里迢迢地跑来看你，你现在给我说现实，那好，我告诉你现实，即便她不要工作了，难道不能做生意？……”看着眼眶泛着泪花的飞，我还是不加怜悯地继续说着，仿佛自己是那个女孩似的。现在飞也如他所愿地获得了现实的婚姻，至于幸福与否不得而知，我所知道的时，很多很多年前，有个男人被我吼哭，继而若无其事地生活到现在……我自己呢？

 

 

 

     也想起了《平凡的世界》中金波与那藏族姑娘泪眼相看又笑着。当时看到这段文字之时，还在心里如同吼着飞一般地愤愤不平：有啥希奇？不就是工作没有了？为啥不去找？还想起了《上海滩》里，许文强面对即将远渡重洋的程程，无语又潸然泪下，只是在弥留之际才说出心声……泪眼中，我明白了他们的眼泪中的委屈和万千无奈，但却正是这无奈令我带着一丝的狠劲地笑了。

 

 

 

    还想起了卓玛。“我没有信仰，但我需要信仰，那么现在就让我把对你情感或者把这情感付之于行动当成信仰吧……”我不敢大声地说，以呢喃的方式呢喃着，哪怕我知道一旁的卓玛几乎不可能听得清楚，但是我还是选择了说出来，或许自己的选择与飞、金波还有许文强不同的地方就是我说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呢？

 

 

 

     依旧还是想起了卓玛。深深地看着脸庞上泛着的光彩唱着《千千阙歌》的卓玛，仿佛是为了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本已是暗了下来的夜空就在那瞬间蓝得如梦如幻。当卓玛发现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时，她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仿佛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继续唱着歌儿时，我知道她其实啥也没有看，只是凭心在一旁感受着，当再次转过头发现我依旧没有把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时，才看一下我，就象个兔子似地逃跑了目光。

 

 

 

     ……

 

 

 

     一路上反复不停地放着《千千阙歌》，渐渐于沉默的心力交瘁中，再也坚持不住地停下车，看着伸向远方的路，不是不敢，不是不愿而是不能的悲伤汹涌而来，如同空气中远超西藏的浓度的氧气瘀积于胸，狠狠又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吸着吸着迎着风痛苦起来，被模糊的眼睛无法阻止地看见脑海里有个人，面带笑容又眼带情意地哼唱：

 

 

当某天,

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今晚的我可共你唱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今晚的我可共你唱

 

 

 

…………

 

 

 

 

燃烧

 

 

 

 

 

     导航显示到目的地的距离是1450公里，其实仔细算下来，估计不止甚至有1600乃至1700公里，这是此生一口气开得最远的距离。当到家之后看了看导航又略微的计算了一下，这日的路程大约在1000公里左右而非之前想的900公里。哎，还是没有打破之前的记录。想到这里如同浆糊的脑子也不由问自己，这有意思吗？

 

 

     像个木偶似地枯坐着休息，虽然身体已经停止下来了，但仿佛旅途似乎依然在延续，在脑子里延伸，仿佛依旧还有着那憋着一口气奔向目的地，奔想远方的强烈愿望……也想起了很多次几乎坚持不下来的瞬间的心理。与往日不同，这日的赶路中竟然没有了奔向家的热烈，相反在心里倒有了一丝想放下双手，任凭汽车带着自己朝着结束驶去的安然。看着一旁熟睡着且打着鼾的张哥，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并为之一叹，打开窗口，伸出手接一些冰冷的雨水给自己擦脸，想依靠冰冷雨水的刺激来令自己继续朝着远方……或许是实在太疲惫了，这样的刺激无法带来长久的饱满。下意识地打开音响，放起了一个人反复听着那首歌……歌声中想起了那张含笑的脸和光彩，自己犹如打了强心针似的，一扫疲惫与松懈，随着歌词的渐进而重新拾了对速度的掌控，把那路上一面面提醒严禁超速的警示牌用它远远不能容忍的高速抛身后。在心里还半嘲笑又半验证似的这样想着——一直以来我遵循你的规则，但是却让我没了自由和心，那么现在我将不再把你放在心上，即便我知道这样的后果，那就来一次赌博吧，如果不死，那么之后的岁月我将进入到另一片风景中，反之，我命。

 

 

    不喜欢歌声的张哥被歌声吵醒，睁眼看见我以他紧张的速度将一辆辆车抛在脑后，忙抓紧把手，还故作轻松和随意地对我说：小望，累不？我来开？我们不赶时间。仿佛可以看见自己露出牙齿的自信笑容似的对张哥一笑：你不觉得我很精神吗？我心里有数呢，老子这一路太憋屈了，不就是12分吗？大不了老子回去再考试，男人就应该这样，不是吗？哈哈。或许是我的笑，也或许是我的话点燃了张哥尘封已久的心，他点上烟开始敞开心扉，只是遇上弯道或者超车时，往往暂时中断话语的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张哥，你以前为什么离婚呢？”我貌似随意却故意地问，还转过头去看看他。“她的个性太好强了。”张哥停顿了一下说。不知为何读他的回答感到不满意。于是便自顾地说了起来：“以前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反感那种死守着一个名声的不离，中国人总是活得憋屈，明明心不在了，却还是将就着，委屈着自己，说起这些来，还拿大家都差不多来安慰自己……就像这他妈该死的警示牌。”说着说着就指着那些警示牌动情起来。

 

 

    “张哥，你信命吗？”

 

    “这个不好说”

 

    “哈哈，你第一个老婆太好强，难道你没发现你现在的也很好强，你就是娶好强老婆的命。”

 

    “你呢？”张哥张口却无话可说地问我。

 

    “命是结果，我看重过程，就象你来陪我是你的好意，但我更感激你的相伴。所以，我不信。”

 

    “你要记得回家的路啊”睿智的张哥似乎看到了我内心的燃烧。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在内心这样回答：心即家乡。

 

 

     …………

  

 

 

 

 

 

 

 

望漠

 

 

 

 

 

     凝视着满目的荒凉，想起了自己的笔名——望漠。眼前的景象不正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并认为极少有人能真正欣赏的美？驻足间，想起了江南的亭台楼阁，青海的蓝天白云低垂，西藏的牛羊及高原草甸，还有岭南四季如春满目的绿。或许这些都太复杂了，不如眼前最为原始的简单，天地玄黄！但为什么自己如今总是在问自己能否在这样的简单中定居下来的问题中迟疑了呢？叶公好龙？看来是的，更有可能是对年少爱上层楼的死要面子的强撑。是以，长叹一口气，绝尘而去。

 

 

     于是，每每遇上风景，或是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都会如此地自问：自己能否愿意住下来？可踏遍山山水是，仍是得不到一个心里的最想。相反却在一些丝毫谈不上风景的街头或者小镇及市井中获得了温暖和留意，不过这样的留意中却依旧空着一个院子，留给那个能让我停留的人……如此，风景如此，人如此，而自己早已不再简单。

 

 

     若说心始是荒凉，当一颗种子落于土中之时，便是复杂的开始，那么很显然如今的心儿早已是亭台楼阁，蓝天白云下百念缠身的复杂——这就是自己所呆的风景与尘世？但为何自己需要去远行？甚至有远去的强烈愿望？难道是因为我渴望寻一处荒凉的所在，放置那拥挤的百念万绪？这难道就是性命所在的终极意义？

 

 

     ……

 

 

     极为复杂地看着与往日一般无二致的儿子，拍拍他的背说：男子汉要挺拔。儿子简单的心自然听不出我极为复杂的内心里竟有愧疚和离别的温情，照旧地应着。一时间突然想到了简单和自己，以极复杂的包含而表现出极简单的所在，即是望漠。

 

 

 

    

 

 

 

 

 

 

安身

 

 

 

 

 

     虽然明天可以请假，但是却不可能无限地请下去，离可以退休仅仅只有8年了，但为何自己想自由的心却越来越强烈，或许过了一段时间这份强烈会被时间冲淡，再度重回以前的几次相同的挣扎中。可与以前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强烈中还有别的东西存在。这样的心意仿佛是考验我，看我是否能得到它的眷顾，而非之前的错过。

 

 

    “孩子，你们都已长大，现在我要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这是自己的一个同学的父亲在他们都成年之后留给他们及他们的母亲的最后的一封信，从此，我的同学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不知何在，连生死也是不知，估计或许早已离开了这个尘世了吧。有时想起这个老人家，反复地咀嚼他的毅然，又何致于此？

 

 

    若不是万丈内心的雄焰的话，那么他或许是真正的心如死灰了吧？我是如此想的。对此，这老人家对安身的淡然除了令我提前有了对未知的恐惧之外，竟然还有向往。这时想起小鱼对我说：我还喜欢自由职业；也想起了老四对我说：如果老子离婚，才懒得去算什么财产，净身出门，而自己当时还附加上：只需要一件裤衩，哈哈……

 

 

    吃着包子，盯着满脸风霜的徒步到西藏的小伙子问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估计是我的眼神里有明显的否定色彩，小伙子想了想很坦诚地对我说：没意思。当时便笑了起来对他说：“我虽然没有徒步来西藏，但我也走过，是没啥意思，哈哈”当时就在心里想起了同学的父亲，他是否又觉得有意思否呢？

 

 

    对于远远超出自己想像的人与事，我不敢去否定和下结论，但我知道小伙子的没意思是因为他仅凭一颗年轻的心是经不起风霜的，照此理，老人家应该是可以的吧。突然想起了自己，我呢？

 

 

    盯着身旁熟悉的家具，想着自己留下一封信，然后远去，又是怎样的境遇呢？

 

 

 

 

不是抑郁，而是狂热了。

 

 

 

 

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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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下来仔细地分辨青海湖畔的沙子，望着一样的天空，仿佛把力气全用在了目光之中，想看看它们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许这里的沙子要比海边的沙子要黑一些，至于天空嘛，却是蓝得令人难以想像……而湖水却如同大海一般望不到边，如若不是自己曾经围绕着它跑上了小半圈，或是在古代，那么它就是天涯。

 

 

 

     这一路几乎没有时间和心思去过多去关注路途中的景色，只是在休息时才有时间好好地打量打量，所以更加没有机会去过多赋予或者人为地减少，其实这才是最好的吧？无论是景色还是人乃至尘世都应该如此吧。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尽量过滤掉四处游动着的人们，将目光聚焦于那些游人不可改变的湖水和天空，当然还有数以千千万的细沙。或许是因为天空的眷顾吧，湖水才显现出高原湖泊特有的色彩。想起了路上听到的一句歌词：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淌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眼泪？这形容真是好啊，只是眼泪总带着忧伤的气息。心思稍微这样的一停顿与分辨也就静止了下来，继而静止了身体，安静地驻足于湖畔。

 

 

 

     那么安静了身体，心又在想什么呢？远处的落日已经非常接近地平线了，在陆地与湖水之间挥洒着金黄还有暮气。并没有惊叹，也没有过分的激动，毕竟这些对我来说早已不再是寄托激情的所在了。一动不动地凝目于夕阳，想起了年少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夏中午的烈日的勇敢，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所谓勇敢与否，就如同这一路的心之所想，所感和所爱。将一件件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风景，事物，事件还有人等等一一一剔除，分辨着所想，所感和所爱的尽头——心之天涯，或者把自己还给最初，以安静地姿态观看所得——眼前的都不是我的追求，更不是我的天涯。

 

 

    或许根本就没有天涯，所以才有不歇于云？如此一想，转而他顾，有伊人骑马垂首湖畔，依稀中笑着……聚集目光中，安静的身体与心灵再度如少年时勇敢起来。或许这才是天涯？！

 

 

    

 

 

 

 

Ah Nee Mah

 

House of the Spirit

 

 

 

 

 

幸福

 

 

 

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的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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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以为知识能带给我幸福，于是如饥似渴地获取，坚信着去获取着。就如同迷途之人渴望方向一样，伴随着内心不断地被填充，一种类似幸福的充实迷惑了我，随之而来的是知识带来的困惑和深深的失望，如果不是内心的不喜和不知理由的向往顽强地残存着，那么如今根本不可能拥有对幸福的觉悟。如果可能我愿从脑子里，胸膛里扯出那些看似极为有用但实则对我是种负担的冗余，即便是真理，来换取幸福！

 

 

      也曾迷惑幸福是否需要相同性质的情感才能获得，但事实上结果却往往是以暴生暴，那么是否幸福只存在相反性质的情感的交融之中呢？可在我没有神佛的胸怀之前，实在无法真正做到以德报怨，去爱我的仇人。于是幸福就这样被知识解剖了，化成了碎片，然而我还将活下去啊！

 

 

 

      还曾认为智慧能带给我喜悦和强大，然而越是沉浸在这样的想当然中时，我却丢掉了想当然，再也不能想随心所欲地去笑，更多的是板着脸去分辨危险和安全，只是在确定了自己暂时的安全之后才又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担忧未来。

 

 

 

      也还曾认为幸福是不存在的，学习中的充实与快乐不是幸福顶多是找到一个比较堂皇的理由去打发时间；悠闲中的自得也不是幸福，更像是自我安慰的放纵；甚至那些白头偕老的老人们也只是习惯了彼此的照顾而无法抛弃他们合写的历史而已……我如此地从相信走到向了怀疑，走到了怀疑的边界，边界之外是无尽的恐惧，我的相信呢？它到哪儿去了？又我的想当然呢？我的幸福呢？

 

 

 

     在边界我听见了一个声音：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又能大声地说我只想谁呢？找来找去，除了自己，我谁也不想，不想到了憎恨自己，不再只想自己。亲爱的你在哪里啊？父母啊，你们终将离我而去，留下漫长的孤寂给我，我不想再在为自己添加这份孤寂，儿女们也会远走高飞，一样留下漫长的孤单，我将只有等待？不是无奈式的白头，不是遛狗般的自得，我还将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

 

 

 

     与知识无关，与智慧无关，但却和我的同类有关……今夜，我只想你！

 

 

 

    

 

 

 

      

 

 

 

 

流星

 

 

 

当下时刻乃是一位威力无匹的女神。

 

——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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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自己对星辰的喜爱。甚至在许多的时候超出了对日月的喜爱，难道是是因为自己心理上患了远视，而模糊了离我更近的所在？突然想起了叔本华论女人时，仿佛以怒其不争的口气说：不，毋宁说女人是精神上的近视者更确当……，仿佛看见他吹胡子瞪眼睛还一边无可奈何地样子，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而笑过之后才想起了星辰和流星，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当下。

 

 

 

     接连四次看见流星，这对我来说是完全超出我的想像的，而且每一次的看见都正好是我刚刚抬起头的刹那。如果不是第四次流星正好也有旁人看见并惊呼，那么即便自己确信自己看见了，也无法向身旁的卓玛证明自己所见是真实的而非幻觉。有时说见到流星能带来好运/坏运气或者应该许愿，对此完全不感冒，只是在心里有些气愤这些说法，特别是许愿一说，刹那间谁来得及？于是许愿更多意义上是在那个刹那已经湮灭之后，也即刹那的将来。这样一来，人或许都是远视的吧，或者说被迫远视着。就事情的本质来说，太多说辞无非是以未来的口吻来要求当下，也或者是以远视患者的目光来看待身旁的人世乃至自己的内心。不过依然有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史家与考古者，他们耗尽一生从旧纸堆和遗迹中寻找着证据来获得逻辑上的正确，以便从中用一条条连续的线条来勾勒出那遥远的表象。哎，然而他们可否也是在重蹈覆辙地以眼下的思维和心理去想当然地去勾勒？这，仿佛是不可避免的进化？

 

 

 

     对于答案的追求如同夜空的繁星，或许是由于太多了，也就麻木了，或许流星的出现正是一种最好的提醒？于是不带获取答案的好奇，安静地听着卓玛的娓娓解说，心若无物地看着壁画，龛阁还有灵塔……这时一阵风吹起了仓央嘉措居室窗口外的布帘，掀起的刹那我看见布达拉宫墙外的阳光和远处的蓝天白云，便以模拟地心思去想像仓央嘉措手拿经卷却凝眸窗外的种种心思。或许，他正期待着如流星般吧？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卓玛，她正出神地看着我刚才看过的窗台，只是不知道她是远视还是近视地去看待如流星般的传说。

 

 

   

 

 

 

遥远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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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之反射，阳光就变了模样，成了月光。

 

 

      经过白昼的渲染，月光则成了遥远

 

 

      而你之折射，却让我被遥远成了多年

 

 

      如同日升月落

 

     

      我抬头，你低首

 

 

      幸好有风，有风吹过

 

 

      目光终归交错，我不笑你不哭

 

 

      遥远的旅途。

 

 

     

 

 

      

     

 

 

 

这就是诗人！

 

或许，这诗除了最后四个字，其他的都是多余。

 

这样是不是很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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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拴住了连自己也认为已经衰弱甚至是消失了的恣意汪洋，而变得越发的沉默。或许这样的恣意已成语言和神情上的不羁渐渐被凝结为了行为，仔细一想或许就文字来看不太一样，但行为却依旧是如此啊，但又有所不同，究竟有什么不同，也懒得去想了，这样的懒惰竟然也还是恣意着。一如对友人提醒高反时的回答：玩得就是高反。

 

 

     胡笳声声，豪迈而高亢。于这样的音乐中行进在青藏高原之上，怎么想去都是令自己感到刺激和亢奋的。除了弯道那明显不合理的40码的限速之外，几乎一路是没有放在心上的驰骋着。尚未到达拉萨之前，还不时地提醒自己责任重大，规矩又辛苦地开着，自从在林芝和梁哥他们分开之后，这样的克制就屈从于渴望飞翔的心理，最终在无人的荒漠及公路享受到了那曾经深深向往的掠过。完全没有文人们时时不忘的历史的厚重及慷慨悲歌的悲怆，心理满满纵横山水的畅快，当然还有疲惫与饥饿。

 

 

    在一帮藏人诧异和打量的眼光中，随意地走进一家藏餐馆，点了一份估计还比较符合自己口味的盖浇饭。从容貌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个家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少年友好又羞涩地在倒好茶之后把茶壶递给我，随便把他的父辈们好奇的眼光一同送给了我。黑得近乎于深紫色的脸庞上一双双眼睛很大，而目光中除了好奇之外还带有野性的探秘，更让我感到好笑的是无论男女都一个样。并不退缩地迎着他们的目光，就像知道这是一个崇尚勇士的民族的一个考验一样。唯一让我觉得不太习惯甚至尴尬的是，一个藏族男人看见他的女人与我长时间地对视居然无动于衷，相反还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其中的一个大约40岁左右的藏族女子一边盯着我一边与她的男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又和和她背靠背的另一个男人调笑着，最终那个与她背靠背的男人居然在众人面前与她调笑起来……这让我再也无法把目光继续停留下去，而将它流动在墙壁和窗外，最后停留坐在身旁卓玛不自然的表情上——原来刚才于我对视的女人就在我和她对视之前，当众换了上衣……不知为何刚才原本还有的一些尴尬和不习惯突然消融在了一直没有中断的嘻笑声中，反而有了亲切感，如同在心里这样的不羁甚至是放荡，仿佛早就存在，还隐隐地渴望着似的，突然想起了康定情歌里的歌词：世间的女子任我溜溜地挑哟……一时间也想如他们般粗犷，可是终究还是不能放下种种深重的习惯，除了与他们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之后，咧嘴一笑，露出野兽般的牙齿，闪烁着敌意消退之后的性情……莫名的畅快。当时顿惊，这是为何？

 

     ……

 

 

     或许自己本性即是如此吧，开着车想着想着，速度越来越快，一旁的卓玛紧张得抓住把手提醒着我，不知怎么地就脱口而出：大不了开到湖里做一对同命鸳鸯，哈哈。说完才顿觉不当，可又觉得自然而然，一如远处的万古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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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

 

 

 

 

        每次回去看父母，总有隔阂，似乎无法融入，仿佛是觉得自己喜欢且习惯了的安静被骚扰了，也自知此隔阂乃自己的问题，更或许是自己生性淡薄，总无法寻着一个令自己忘记这份安静之人。刚开始还心生愧疚，勉强自己，无奈勉强终究是不长久的，是故，到了后来大都是逃了回去。

 

 

 

      父母如此，儿女又如何呢？细想去，也大致如此吧。责任与义务更像是不得已而为之，每每听着忠孝廉耻，一边惭愧还一边不解，最终也就能混则混了，大有等死混吃之漠然。于是实在见过太多酒后之人，痛苦流涕，对不起这，对不起那，一时间不知该何以应对，便暗想恐怕最对不起的还是他自己吧，所以才如此情真意切。当然这些话不好与人说，搞不好落得个不好名声，恐怕不喜饮酒的自己也得去大饮几杯，然后对不起自己了。

 

 

 

      “如果自己是孤儿就好了。”这样奇怪的念头不止一次地反复着，已经随了本心的自己自然知道背后的种种因果。除了懒惰、怕麻烦还有的恐怕就是那些自己不喜却不得不去逼自己拥有的美好情感，也或者是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甚至是不需要的情感，非要让自己承受……不禁长叹：何德何能！

 

 

 

      不过自己总归是浸润了这样的无奈久了，非要自己一而不党，恐怕还是不行。那就折中吧，寻一个也如此我般不喜诸多形式散漫的心爱之人，再寻个远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即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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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说来也奇怪，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高反，除了自己本就生活在高原之外，还有莫名的信心。事实上还真没有高反，没有感到胸闷、恶心以及头晕等等比较明显的症状。不过严格来说自己还是高反了，嘴唇由于干燥及喝水比较少而有了细微的裂开的口子，及牙龈发炎……特别是在去当雄的路上。从日喀则到当雄，可以取道回拉萨，再从拉萨到当雄，另一条是从日喀则回拉萨的半道转至青藏路，经羊八井到当雄。前者要远一百多公里，但路好，而后者虽近些，但听说却是石子路及土路。抱着不想走回头路的想法，还是选择了经羊八井的那一条道。

 

 

    比起拉萨来，似乎更喜欢日喀则多一些，特别是日喀则的天也要更蓝些，云也更低些，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口显得要少些，这使得沿途的风景更加符合自己的想像因而更觉欢喜吧。在行进在石子及土路上时，这样的欢喜也就更加浓郁了。一路上少见人烟，风光更加原始。即便是牦牛及羊在路边漫不经心地吃着草或是散布，也很少见它们的主人。与铺状路面不同的是，细石子与轮胎的摩擦声不时地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细微的漂移和ESP的闪烁，这让自己体会到了行进在云贵高原的熟悉。不知是那份原始，还是这份熟悉，不知不觉中速度也变得很快。一并不知不觉的还有盛放的心扉。

 

 

    “父亲非常自我……于是我以对抗的方式去否定他的自我。或许从世俗来看，很多地方来看我远比父亲过得好，但我知道自己并不比父亲幸福……如今我只有最后的一个坎那就是：责任。”打开往事的自己边组织语言，边看着眼前的路，还偶尔地看看卓玛。“很多事情自己会不知不觉地变得像我们的长辈一样。”卓玛的话里沉淀着长久的琢磨和思考。想着她的话，一边看着了无人烟的公路，很喜欢这样与人沉静地交流，才蓦然怀疑自己对人多为患的不喜。平静地想着，看着因疲惫而睡去的卓玛，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也降低，在翻越海拔5300米的雪格拉山时，狭窄又路况不好的盘山公路及略有寒意的云雾中，高反了的汽车嘶吼着抬起头仿佛向天空爬去，看不见远处的事物，前所未有的孤独乃至是恐惧不请自来，一阵心慌也让一直没有高反的我首次感到了胸闷。一个弯道，一辆大卡车突然出现占据了本就不宽的路面的大部分。留给自己的除了那点可怜的剩余之外就是那令自己也感到恐惧的悬崖……不知为何，当时心里竟然想起了一个词：狭路相逢勇者胜，以一种不可理喻的方式边点刹着车辆边直直地驶向大卡车……或许是距离足够，也或许是卡车司机知道了我的窘迫，反正很幸运地从卡车被迫的迫让出的空隙中冲过。

 

 

     当睡醒的卓玛睁开眼睛后，一边拿着相机照像，又一边完全没有担忧地浏览风景。此时的路以弯曲角度并不大地蜿蜒着，在坡度同样平缓的高原丘陵中延伸。回想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思，又联想到一直一来横跨心间的责任，很想把自己的心理告知卓玛，但想了想还是以一种习惯性的沉默沉默了下来。从不为自己的行为匮乏理由的我知道，这时的理由就是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不必多说。懂之人会懂，而不懂之人，说了或许反是一种打扰，不仅打扰了他/她的心灵，也打扰了他/她心灵望向世界及我的目光吧。